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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:2022-09-12 15:32:29作者:未知主角:未知

好好的,怎么突然哭了呢? 厉千帆想起来自己找到祈绣的时候,她正呼哧带喘地赶路,那娇小的绿色身影几乎要与周围的树丛融为一体。 彼时天光已经被染上一层沙土般的黄色,一望便知不多久就会有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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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好的,怎么突然哭了呢?

厉千帆想起来自己找到祈绣的时候,她正呼哧带喘地赶路,那娇小的绿色身影几乎要与周围的树丛融为一体。

彼时天光已经被染上一层沙土般的黄色,一望便知不多久就会有风暴或大雨来袭。这种天气根本不适合赶路,遑论山路。她却还像个没事人一般不紧不慢走着,手里不知道从那里折来一根枝条,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左右抽打着逗闷子。

听到那不成调的歌,他似乎看见前面这个傻丫头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,心中忽而莫名生气。

人家非但身体好好的,看起来心情还不错,一点也没有前一晚那种失落的模样。那自己急不可耐地巴巴跟过来图的什么,自作多情了不是?

厉千帆扭头就想走,然而老天还不给他这个机会,一场瓢泼大雨就这样硬生生拦住去路。

山中多树,在下雨的时候穿梭其中尤其危险。厉千帆看到前面不远处便有一处探出去的岩石,离祈绣避雨的位置不远,便奔着岩石去了。

他有意不让祈绣看到自己,刻意等她安顿好之后再过去,谁知刚经过山洞前面,祈绣突然就跟火烧屁股一样从洞里蹿出来,吓得他下意识便上了树。

见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吞吞往回走,却是守在洞口,再也不进去,厉千帆无法,只得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悄悄下来。

洞口边的祈绣仍旧念念有词,厉千帆心中一动,悄然靠过去。

此刻山中伸手不见五指,厉千帆估么着距离,在离她约么五六步外停下,侧耳细听。

“再也不来浣水城了,破客栈,破山……”带着哭腔的小声音继续传来,祈绣孤零零蹲在洞口,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吭哧吭哧念叨。

“都怪他,破千帆!”

最后三个字,听起来尤为委屈、气愤,还夹杂着些许怨怪责备。

正在听热闹的厉千帆剑眉一竖,这怎么还带背后说人的呢?

那山又不是他开的客栈也不是他建的,怎么就怪自己了?他可是一路巴巴赶过来暗中送她回家的大好人,她应该感激才对。

“哎,也不知道他这时候有没有地方避雨。”祈绣叹了口气,咕哝一句。

厉千帆一肚子的火气,在听见她这句话后瞬间消散了大半。

每次她看见自己都是笑眯眯的,偶尔呆呆蠢蠢的令人抓狂,但也不曾像现在这样,缩成一团,哭着鼻子,像一只可怜的小丧家犬。

此刻伸手不见五指,他看不到她的模样,心里却不自觉浮现出一张粉嫩白皙的小脸,眼泪汪汪淋着大雨,小鼻子一皱一皱,凶巴巴地泄完愤后又心软的样子。

这样想着想着,他心中仅剩的一点怒气便也不知不觉烟消云散。

旁边再也没有动静传来,她仿佛累极了,再也说不出什么赌气的话。又过片刻,隐约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。厉千帆侧耳仔细听了听,脸色黑如锅底。

该说她心大呢还是傻呢?裹着雨毡在大雨里说睡就睡,也就她能做得出来。那雨毡才多大点,她本就大病初愈,这会儿又从里到外被淋了个透湿,就这么睡了第二天能不生病才怪!

厉千帆一边埋怨着一边悄悄挪到她的身边,将自己的雨毡挡在他的头顶,自己则躲在旁边的洞里。

祈绣显然睡得极不踏实,时不时便动一动。厉千帆听着动静,隔一会儿就为她重新盖一盖雨毡,一来二去,已然浑身湿透。

直到下半夜,祈绣才终于睡得踏实一些,只是不知做了什么梦,哼哼唧唧,一会儿喊着师傅,一会儿喊着爹,中间还叫了两声“千帆”。

大雨滂沱,狂风肆虐。一方低矮阴寒的山洞似乎因为某个软糯的声音有了些许温度。厉千帆静静倚在石壁上,听着外面风吹得树干粗噶的声音,心中忽然起了风波。

越是经历过许多风浪的人对情感越是看淡。他自认虽不是无情无义,却也不再是因为某个人某句话便轻易冲动的人了。他孑然一身,存有一分古道热肠的仁厚,也存有一事不关己的淡漠,但大多数时候,他只是一个圆滑世故,以进退有据的姿态对待周围形形色色的人。

他的心早已被铜墙铁壁层层把守,但今日,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里,他忽而发觉,那铜墙铁壁似乎遇到了劲敌。

洞外那个人,虽时常让人恨得牙痒痒,可那小猫儿一样的声音,却一下一下,将他那原本糙硬的心墙挠得支离破碎。

滂沱的大雨下了大半夜才堪堪平息。祈绣一夜睡得极不踏实,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惊醒,但只是惊醒却不能清醒,迷迷糊糊地直到天色大亮。

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,此刻阳光明媚而不烈,晒在身上暖洋洋的。厉千帆在她醒来之前便带着雨毡悄然躲去树上。

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,身上的衣裳有些泛潮,贴在身上黏腻而沉重。躲在毡布下蜷缩一夜,她这一动浑身的骨头都嘎吱嘎吱响。

祈绣龇牙咧嘴地伸伸胳膊踢踢腿,觉得身子骨舒展一些才钻进洞里,警惕地望了望四周,见四下无人,便将将药筐挡在洞口,自己则躲在药筐后头,伸进胳膊去抓了抓。

一身干净的衣服被她从药筐底下翻出来,昨天药草没有被淋到,那身衣服也得以保全。不一会儿她重新钻出来,身上已经焕然一新。收拾停当后,祈绣背起药筐重新上了路。

厉千帆望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,脸上写满怨念。

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,人家不但早有准备,后来见自己已经湿透,便拼命保护那筐药草。反观自己呢?尽瞎操心,被大雨淋了一夜,到现在浑身湿淋淋的,比落汤鸡还狼狈。

谁知道那个丫头一点觉悟也没有,还真以为是她那小破雨毡起了作用,若无其事换完衣服头也不回就这么走了。

怨念归怨念,厉千帆这回却没多耽搁。方才只见祈绣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,嘴唇白得吓人,怕是又着凉了还不知道。

“怎么当的大夫,连自己生病也不知道。”厉千帆低斥一句,急忙追上去。

他前脚才走,后面就有一个人影从树林中冒出来,望着前面头也不回的两个人,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怒火熊熊,恨不得飞出刀子来。见他们渐行渐远,那人咬咬牙继续跟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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